静听闽侯丨隐藏在稀疏白发里的故乡 环球热文
稻草人
(相关资料图)
夕阳是不小心被风
越刮越偏的红帽子
炸开的豆荚
或者张牙舞爪的麦芒和蚂蚱
让浑身上下都是够不着的痒
但你不知道
该朝哪一个方向
弯下腰来
或者折向身后
正在风中晃动不已的
一只空空如也的手
还能不能完好如初地
复归到原位
炊烟在一如既往地频频招手
悠然下山的牛羊
三三两两
一路商量好了似的
将神气活现的臀部
一律冲着你
不慌不忙地扭来扭去
甩来甩去的大尾巴
像不怀好意的手指
远远逗引着你
朝家的方向
抻长了脖子
▲（守护童年的稻草人•林丹/摄）
倒扣的海碗
五只你推我搡的小海碗
叠罗汉似的被两只老海碗
倒扣着
上气连着下气
大眼瞪着小眼
每天
太阳贴着碗沿缓缓升起
一转脸
又从另一边
踉踉跄跄，跌出碗外
一日三餐
五只低眉顺眼的小海碗
环绕着两只疲惫不堪的老海碗
目不斜视，屏神敛气
随着喉头的上下蠕动
一碗叠得山高的地瓜饭
转眼便见了底
随后便是筷子刮掏碗底的声音
密集的雨点一般噼里啪啦
响成一片
日复一日
手里捧着的碗
越来越沉
越掏越深
直至深不见底
为了翻动一只碗
父亲用尽了平生的力气
困扰了母亲一辈子的头晕病
应该也与数来数去
总也数不清的一堆碗有关
多少年过去了
始终还在一只倒扣的大海碗里
兜兜转转
坎坎坷坷
童年
盐一样的月光
洒在屋顶上
床上垫的是
香喷喷的稻草
供桌上的红橘子
只能看
不能摸
打脸的风
像剃头匠手里捏着的刀子
一头钻进灶膛里的猫
只露出一截
傻乎乎的小尾巴
狗撵鸭
鸡上树
母亲的脸色沉得可以拧出水
低着头的妹妹
端着盆里泪汪汪的月亮
一闪身
就不见了
绊脚的门槛
掉牙的风箱
一台子戏顶在头上……
你追我打，咿咿呀呀
刚吃过年夜饭
骗人的鞭炮声
比兔子的尾巴还短
越扯越短的被头蒙在脸上
十个脚指头缩成一团
互相取暖
恍惚之间
正搂着当年那一截仅存的老墙头
又打了一次流口水的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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